□ 李德锋
下雨了,灰蒙蒙的天空一片阴沉,绵绵雨丝如无情的长鞭,抽打着心绪。哗哗的雨声喋喋不休,诉说着往事的回忆,它将我带到了过去七十年代的冬天。
那是一个雪天,鹅毛大雪簌簌飘落,很快淹没了一切,村庄、田野、树木、河流渐次融入到银白的世界。雪并不总是浪漫的,因心境不同,这场雪就困住了一对讨饭的母子。母亲四十多岁,蓬头垢面,穿一身补丁衣裳,脸上过早的留下了岁月的沧桑,小男孩也就五、六岁,鼻滴老长,因缺乏营养而瘦骨伶仃,她们躲在一家门洞里。雪越下越大,母亲看看孩子,心中真的不忍,抬头望天,雪远没有停止的意思。等总不是办法,唉!咬牙心一横,她领着孩子冲入风雪之中,远方的家正在等着她。
七十年代的冬天天气格外寒冷,呼啸的北风像头怪兽狂嚎,如把把利刃直往骨子里钻,吹起的雪雾幽灵般在眼前游荡。路上早已没有行人,鸟兽也不知躲往何处,整个世界一片死寂。女人感到格外的孤独和无助,多么渴望有人陪伴左右,但除母子俩外,连一只小虫也没有。
这是一个滴水成冰的季节,母子俩呼出的热气很快结成冰晶,雪与寒气交织在一起,头发和眉毛不久就布满了冰块。“妈,我冷。”孩子的话如一把刀子剜着母亲的心,女人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,她的心在滴血,眼泪随着雪花流下脸颊。男孩儿感到了温暖,母亲的身躯为他撑起了一把大伞,胸膛成了他取暖的火塘。母亲感到万分的愧疚:别人家的孩子此时正在温暖的火炕上,和父母尽享天伦,可咱不行啊,谁让你的爸爸死得早,家里还有几个姊妹等着吃饭呢。“我饿。”男孩嚷道。母亲挪动已冻得红肿麻木的手,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饼子,那是她走家串户辛苦讨来的。男孩接过狠咬一口,发出惬意的吧嗒声,上面还带着母亲身体的余温……他是幸福的,不像卖火柴的小女孩,因为他有母亲的护佑。
雪越来越大,母亲吃力地抱起孩子。雪深已没过脚面,但她必须走下去,因为远方有她的家,尽管那个家破陋不堪,但家是她温暖的归宿,未来的希望,有家就有一切。一路前行,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,这是那个时代的痕迹,幸运的是它很快就被湮没,因为脚印的主人走对了方向。
这是一位陌生阿姨的讲述,那是她亲身的经历,在这多情的雨天被我猛然想起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现在生活的还好吗?那可怜的小男孩也不知怎么样了……